【接龍】- 城市情事之二

「說說你以前的愛情史吧！」
在明亮的大玻璃窗前
玩著PDA上電腦接龍的女人
突然開口這樣說

說這話時女人連頭也沒抬
一幅氣定神閒不急不緩的模樣

這麼一個周末夏日慵懶的午後
也許女人想要找些剌激，給男人個難題

女人偶爾會在男人工作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
突然打通電話，要男人說個笑話給她解悶
而男人腸思枯竭的，總是努力要讓女人高興
偏偏男人記得的都是有色笑話
講完了 ，女人總是會笑著說句：「好噁！」
但是，現在男人有些個錯諤了
『說說你以前的愛情史吧！』
以為女人又在開另一個玩笑

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出這個題目的男人
一匙冰淇淋頓時淌在喉中
連話也說不出聲
之前的情緒瞬時掉了下來

等待男人的回答
女人的小腿在桌下優雅的 慢慢晃動著
女人的腳線修長又皎白
女人還常常會細心的為腳趾甲塗上趾甲油
一個星期一次，不同的顏色
男人喜歡看女人的腳
喜歡看女人穿著綁細帶的高跟涼鞋
翩翩的向他走來
男人從來沒想到過
今天看著它
多年以後這情景竟然會像是一場夢

來這裡吃冰淇淋是兩人計畫了一陣子的事
面對著滿目琳瑯的menu
就像小孩子似的興奮
男人被女人愉悅的情緒感染了
那menu上的每一項冰品
都可以引起兩人一陣討論
再一次更改先前的決定
連訓練有素的侍者
都忍不住偷偷搖了一下頭

對女人男人覺得很訥悶
為什麼自己會被如此的改變
獨自出國旅行也有數十次了
有什麼好看的沒看
有什麼好吃的沒吃
依他彆扭的個性
也不過還是雙手插在囗袋
淡淡又不屑的一笑帶過
之所以男人不再與人結伴出遊
原因在此
沒有人會喜歡在興奮的情緒之中
回頭看到男人一臉泠漠狀的表情
就像被潑了一桶冷水似的

「到底怎麼樣嘛！」
女人縐了一下眉頭說
頭，還是沒抬起來
繼績撥動著男人PDA上的接龍
只是…桌下交差的一雙腿，晃動的幅度微微的又加快了些

原本男人是不會玩什麼接龍的
只不過是新買了這台PDA
無聊時就這麼撥著撥著
合得上的就這麼連上
不合的就跳開
乾脆明朗的跟他的愛情觀太相似了
沒幾局男人就看出端倪 可以自個玩起來
只是大半的時候
往往都是一局死棋

「妳…真的要知道啊！」他遲疑的問道

女人晃著肩膀點了點頭
男人沒看到她是咬著下嘴脣的
『…說說我以前的愛情史吧… 』男人又在心裡默念一次
男人要怎麼跟女人說他過去的感情呢
要怎麼解釋，原來男人的感情從來就是一片空白
男人要怎麼跟女人解說或是辯駁他的情感
往往就像他手下PDA的一埸接龍
沒什麼條理順序卻有著嚴謹的規則
接著接著
就走成了一局又一局說不出所以然的死牌
就這麼亙在面前
接也接不下去了
丟 卻也丟捨不下

或許他根本不想結束
勝利的煙火雖然艷麗，但很快就會平息
接著而來的，是顯示器上一片墨綠的冷漠
男人受不了這樣的失落。

許久之後有人為男人做了一個測驗
有一個紅格子男人怎麼想也想不出該填入誰的名字
原來那是自已愛的人
原來男人知道了，自已竟然從沒真地愛過什麼人
只是
他現在真的會喜歡上這個女人嗎？

「接不下去了！」
女人賭氣的把PDA丟回桌上
這是女人對男人發的第一次脾氣
也是最後一次

怎得窗外明亮溫溫熱熱的陽光
竟然頓時讓男人感覺到成了
一埸濕濕悶悶的小雨

之後，就算男人24小時開著他的手機
手機上，也再沒有女人的訊息了
不久之後，就算男人想要告訴她答案
他也失去了，撥打女人那個手機號碼的權利了

好久好久之後，在男人的夢裡
還會隱隱地聞到
身邊女人的髮際散發出的一股誘人香味
那時他應該摟著她的
他沒有
在過年的深夜
看完了末場的一場電影
他們走在沈靜又開闊的南京東路上
那時男人應該吻她的
他沒有
而在那個明亮溫暖的午後
應該要說一句我喜歡妳的
要說了，而男人沒有
他不知道他以後才會知道
在自己的生命中
衹有她讓他如此眷戀如此愛
很久很久以後男人才知道
女人給了他很多好牌
但是男人全都接錯了

王子與公主完美的結局
若不真的是童話故事
就是橋牌桌上
多謀而又冷靜的騎士才能完成
而男人既不是王子
也做不好一個騎士

這場接龍
就是在這個午後錯走了這一步
才造成這個局面
這場接龍
雖然簡單到男人一學就會
但終究又是一埸
讓男人走不到結局的遊戲